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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 早晚有一天我會親自撬開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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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寫我名字幹什麽?……”

男人的呼吸淺淺落在臉頰, 微微吹散了耳鬢的發絲,明明有著一絲清涼,卻莫名覺得熾熱。

曲惜珊盯著眼前玻璃上的三個字。

透過濛濛水汽, 窗外的霓虹燈灼目,心中花火點燃一般,她手指顫了顫, 擡手就要去擦。

似是與夜幕燈火同時遽臨於零界點,意識產生的那一剎那,手腕忽地就被身後之人緊緊握住。

溫熱在手腕縈繞, 觸及全身,她猛地回頭, 正對上那張熟悉的臉。

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男人的臉近在咫尺, 鼻尖只差分毫, 四目相對,眼神裏分明充滿疑惑, 卻又忽然屏住呼吸,語塞了起來。

裴知謹目光逡巡一番, 最後定格在她的眼眸,滾了滾喉結,放低聲線道:“怎麽不說話, 嗯?”

曲惜珊怔了片刻。

有一瞬間都覺得自己   是不是待久了、太困了、開始做夢了。

她掐了掐手心,待徹底清醒過來面前的男人真真實實就是這名字的正主之時,一種近似於看完恐怖片的餘悸悄然而生。

世界未解之謎之一。

她沒事寫他名字幹什麽?

閑的嗎?

曲惜珊往後一縮, 斂了斂眉眼,隨口道:“我又不是第一次寫你名字。”

你忘了大明湖畔那句“裴知謹大傻逼”的六字真言了嗎?

那可是她搜索枯腸而衍造的肺腑之言、至理臻諫。

寫了幾十上百遍,都硬生生刻腦海裏了!

說完,她極其認真地眨了眨眼。

見裴知謹沒反應, 短暫幾秒鐘後,她收回視線,指了指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,顫道:“疼……”

裴知謹松開她,垂眸淡淡勾了勾嘴角,坐在她身邊,問道:“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還沒寫完?”

曲惜珊順著他的臺階就滑了下來,“對。”

裴知謹闔了闔眼,開了一天的會,也確實有些累了,他餘光輕瞥,道:“曲惜珊。”

“啊?”

“沒地方寫了。”

他朝那面玻璃擡了擡下巴,又有意無意地看向她,暗示她那點位置分明就只打算寫三個字。

曲惜珊一楞,隨即轉過身去,伸出手指又在“裴知謹”旁邊僅剩的犄角旮旯裏加了“SB”兩個字母。

然後又回頭看著他,真摯的模樣仿佛在說:可以了嗎?

“……”

裴知謹面色寡淡地看著玻璃上那片霧氣,看了許久。

待水霧逐漸消散之後,他無奈地揉了揉眉骨,站起身來走到辦公桌邊。

他取下兩個袖箍隨意扔在了桌上,轉過身來抱著手臂看著她,“曲惜珊,說句實話就那麽難嗎?”

隔絕外音的辦公室,明明寬敞明亮,卻在兩人之間徒增了狹小|逼仄,空氣中漸漸籠罩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暧昧氣息。

曲惜珊張了張嘴,仔細忖度之下,問道:“你什麽也沒問啊,所以你要我說什麽實話?”

她認真凝視。

其實她想好了,只要他再問一遍,她一定說“有心動”。

“…………”

裴知謹怔了片刻,遽然被反問,倒顯得是他在胡攪蠻纏了。

他大步走了回來,待到她面前,不等她察覺反應,便半蹲下身來,慢慢伸出手。

掌心微熱,指尖在幾乎要碰到她臉頰的時候,他明顯感覺到眼前的人輕輕顫栗起來。

內心酸澀翻滾恰如那日的灼灼心疼,他順勢轉了方向,在她頭頂揉了揉,垂眼道:“沒什麽。”

那句“你到底有沒有心動?”,她自己都不知道,他也不想再問了。

曲惜珊原本有所期待的神   情漸漸消逝。

可能,錯過一次,就再也沒有機會了。

二人沈默之下,門邊的通話器響起了女秘書的聲音,“裴總,半小時後濱城電視臺的人就要來了,江南號試航結束的采訪。”

曲惜珊一楞。

采訪?

難怪今晚整個總裁辦都在加班,搞了半天有采訪啊。

濱城電視臺的記者來采訪裴知謹這種重量級的人物,那大概率是那位覃副臺長的獨生女了。

沒別的想法,趕緊走!趁早走!連夜走!買站票也得走!

曲惜珊立刻拿上包,鼓了鼓腮道:“我走了,你忙吧。”

見她態度忽然之間轉變得像個爆竹,裴知謹疑慮地揉了揉太陽穴,說道:“不急。”

他再度看向她,問道:“今天來找我做什麽?”

曲惜珊這才想起來今天的正事,她是來還相機的啊。

好好的思緒都被那一窗的鬼畫符給攪亂了。

早知道她就寫“富強民主文明和諧、自由平等公正法治”了,這樣裴知謹肯定不會揪著她不放了。

她起身,幾步走到辦公桌邊,抱起那個沈甸甸的包裹,轉身就塞進他懷裏,“還你。”

裴知謹看著手中的那部單反相機,問道:“怎麽了?不喜歡?”

曲惜珊拿過沙發上的圍巾,繞了兩圈,倉促說道:“你送我這個幹什麽?我又不是記者。”

她加重了“記者”兩個字,挑了挑眉,不再看他。

裴知謹將相機放在桌上,極力在她眼中捕捉著什麽,道:“不是每個記者都要用到這種專業相機的。”

曲惜珊一聽,立刻露出一聞千悟之色。

她踮了踮腳,湊到他面前,一字一句道:“哦對,我忘了,有些記者用的是密拍器,比單反管用多了。”

裴知謹:“…………”

她說完,不等他搭話,便推了推那個包裹,繼續道:“一會兒不是有濱城電視臺的人來采訪嗎?指不定就是覃記者呢,你把人家那麽貴的密拍器給扔了,正好可以把這個送她。”

話到此處,裴知謹這才發現曲惜珊的態度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對勁的了。

就是秘書傳話的時候。

有那麽一瞬,他都有裁員的想法了!

這群人是不知道他辦公室裏有女人嗎?!

趁他出神,曲惜珊拉開門,門外一眾助理秘書齊刷刷擡頭看來,察覺到一絲暧昧不明,又立刻低下頭去。

裴知謹大步上前,一把攔下她,直接將門關上反鎖起來,問道:“吃醋   了?”

“……”曲惜珊看著門被關上,回頭問道:“我好端端地跟你吃什麽醋啊,我飯都沒吃呢,哪有空跟你吃醋?”

他皺了皺眉,垂眸凝視了她許久,嗤笑一聲,“早晚有一天我會親自撬開你這張嘴。”

“……?”

“看看你到底會不會說實話。”

“……”

她說的不是實話嗎?她確實沒吃飯!

至於吃醋……

你說呢……

裴知謹無奈笑了笑,從一旁的抽屜裏拿了一個粉色盒子遞給她,“吃吧。”

曲惜珊接過一看,HelloKitty蒸蛋糕?包裝這麽少女心?

“程岳女兒前天落在這的。”見她疑惑,裴知謹繼續道:“他女兒四歲。”

曲惜珊:“……”

“對了。”他擡腕看了一眼表,“今天來采訪的不是覃記者,姓韓,程岳的大學同學。”

聞言,曲惜珊擡眸看了他一眼,慢吞吞道:“噢。”

默了一會兒,見他不再作聲,再這麽兩向相看,她指不定就餓死在這了。

她摸了摸門把手,“說完了?那我走了?”

裴知謹沒有立刻回應,他走到辦公桌邊,拿起相機,遞回給她,“下周跟我出海,這是給你拍照用的。”

曲惜珊接過相機,忽地想起他在兩個多月前確實說過要帶她出海,美其名曰是去觀鯨,實際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。

她仔細看了一下,待看到這臺相機的防水標記時,擡頭詫異問道:“……你真去觀鯨啊?”

裴知謹“嗯”了一聲。

想了想,又淡淡道:“第一次印象不好,重新來過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曲惜珊扯了扯嘴角。

哎喲你可真會玩,咱倆何止第一次印象不好?

你還記不記得我差點潑出去的那杯八二年的拉菲?

她抿了抿嘴,“那世洋之心的推薦信……”

似是準備去接受采訪了,裴知謹整理了一下領帶,又穿上西服外套。

他側目看來,目光流連迂返之間,垂眸點了點頭,沈聲道:“你放心。”

曲惜珊一邊吃著蛋糕一邊抱著相機往大廳外走,心情莫名得好。

剛走到門口,就見熙熙攘攘圍了一群人,仔細一看,才發現是濱城電視臺的新聞采訪車停在了正門處。

這麽大陣仗?

不過只要不是覃千千,就算是CB   S的邁克·華萊士飄來了都行。

然而當曲惜珊漫不經心地打量之時,除了看到幾個助理一樣的人和兩個攝影師,只一眼就捕捉到了覃千千的身影。

她妝容精致,一頭粉棕色的卷發洋洋灑灑地披在黑白小西裝上,手中握著一個話筒坐在一邊,面上沒什麽太大的表情。

“……”

曲惜珊腳步一頓,心中荊棘葛攀,嘴裏的蒸蛋糕頓時就覺得嚼之如蠟。

不是說來采訪的記者不是覃千千嗎???

不是說來采訪的記者是程岳那位姓韓的大學同學嗎???

那麽問題來了。

眼前這位是誰???

明明蛋糕是甜的,心中酸味卻翻湧而上。

但轉念一想,她和裴知謹算什麽關系啊?

覃千千來采訪又怎麽樣了?就算覃千千坐他大腿上都跟她無關。

似乎是註意到了這邊的目光,覃千千忽地就看了過來。

二人目光相碰,覃千千一楞,隨即倉惶地轉過臉去,順帶捋順了一下頭發,擋住了半張臉。

曲惜珊瞇了瞇眼,一口將剩下的蛋糕咽了,大步朝地鐵站的方向而去。

——裴知謹,你個死、騙、子。

餘光瞥見曲惜珊離去,覃千千起身走到一側,對一個中年女人說道:“宋玲姐,這個采訪換人行嗎?你去吧,你是我們臺老牌記者,又是我師父,你比我適合。”

宋玲一聽,立刻低聲道:“你開什麽玩笑?覃副臺長特意把這個采訪安排給你,你不懂嗎?”

多跟裴知謹接觸,怎麽的都是一條捷徑。

覃千千當然知道。

她聳了聳肩,“人家好像有女朋友。”

宋玲沈聲道:“你也說是好像,那就是沒有,你怕什麽?”

無奈之下,覃千千猶豫了片刻,只能硬著頭皮點點頭。

大樓頂層的總裁辦公室內,裴知謹走到沙發邊,拿起曲惜珊落下的帽子,攥在手裏,站在窗邊若有所思。

程岳見裴知謹拿著頂女式帽子緊蹙眉頭,頓時躊躇不前。

他怎麽依稀記得曲小姐剛來的時候裴總笑得挺開心的呢?

他擡指敲了敲門,“裴總,電視臺的人來了。”

裴知謹轉過身來,將帽子放在辦公桌的正中央,不緊不慢道:“讓他們去會議室等著。”

程岳應下,便去領電視臺的人往頂樓總裁辦來。

會議室早已布置妥當,只需電視臺的人設置好拍攝設備。

程岳環看一圈,見是個漂亮的女記者,似乎還有點眼熟,不由問道宋玲:“不是說這 次來采訪的是韓記者嗎?他前幾天還跟我提到過的。”

宋玲笑了笑道:“韓記者今天病假,臨時換了記者來,也是我徒弟。”

程岳恍然,“宋記者的徒弟,那必定可堪大任。”

然而當裴知謹大步而來,看到面前桌邊站著的覃千千之時,程岳就知道這句“可堪大任”不是隨便拿來用的。

裴知謹駐步在門口,臉色遽沈,冷冷問道:“濱城電視臺是沒記者了嗎?”

眾人:……???

宋玲不明所以,“韓記者今天請了病假。”

然後又指著覃千千禮貌道:“裴總,這是我們電視臺的覃記者,上次江南號下水儀式采訪過您的。”

裴知謹沈默片刻,雖然面上平淡如水,目光卻極冷似朔風冰河。

覃千千忐忑不安地站在一邊,自上次密拍器一事,她怎麽也沒想到居然這麽快就又和裴知謹見面了。

本來這個采訪就是韓記者的,她也根本沒想要接手,只是覃副臺長從中周旋把這個機會給了她。

但左右一想,不就是做個采訪嗎?隨便問兩句就完了。

她調整了一下情緒,稍微捋了捋肩頭的卷發。

正準備揚起笑臉與裴知謹打招呼,就見面前男人忽地轉身大步離去。

不帶一絲情緒的聲音冷冷傳來,“采訪取消,韓記者什麽時候病好了什麽時候再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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